深圳前身宝安县开放40年,让我们误

在更多在谈论“经济如何飞速发展”、“中国城市如何沧桑巨变”的当下,「新县志」更想要带你去探索「改革开放前的文化沉淀」。

如果你听过“在年最想穿越回宝安县,并买地建房”这个梗,那你一定会认同「改革开放40年≈深圳城市化40年」这个等式。

关于深圳的身世,很容易被聚焦在「城市经济的快速崛起」、「来了就是深圳人的开放包容」,也很容易被误解成:

「深圳没有历史,文化荒漠」

「深圳没有土著,移民新城」

「过去小渔村,一朝变都市」

然而,但凡听说过「宝安县」(深圳前身),就该知道上述三者,皆是误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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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历史?

多年前已立县!

在中国封建社会,一座城的兴起总要和地理、政治、经济、军事等方面扯上关系。宝安县地势低平,地处海隅,扼守珠江口、大亚湾、深圳湾与大鹏湾,早在多年前,就入了统治者的法眼。

宝安县辖区图

众所周知,宝安县一名,最早出现在东晋咸和六年(年),“析南海郡东南地域置东官郡,郡辖宝安”。

当时的宝安县辖地,大约包括今深圳、香港、东莞部分、番禺南部、中山市、珠海市、澳门等地区。据史料载,南头城是东官郡和宝安县的行政管理中心,政治地位如同省会广州,经济地位如同今日深圳。

南头古城BY天龙尚人

如果东晋政治、经济的重要地位,还不足以证明“宝安县”的历史,那么在唐代由地区行政核心转变为海路交通要塞,“绥南、番禺,有经略军,屯门(一说在宝安南头)镇兵”,则足以言明。

更遑论宋时,作为南方海路贸易枢纽、食盐产区、珍珠贡品产区,这等有头有脸的称呼了。

大鹏所城BYhonghongdaha.

明朝更是建起南头寨、新安营、大鹏协等军事机构和要塞,有“沿海所城,大鹏为最”之说。至今已有多年。

(明万历时又作新安县,民国三年改回宝安县,年撤销宝安县改作深圳市,下文仍称“宝安县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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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荒漠?

总有人把遗存等同于文化

很遗憾,历史悠久的宝安县,会遇到“文化荒漠”这一形容词。因为它建成日短,是一座典型的移民城市,历史遗存较少。

从某些方面来说,中国人对于「遗存=文化」,一直有着迷之坚持(文化包括历史遗存,但不限于遗存)。好似家世不显赫、历史不悠久,就不足以称之文化之城。

然而文化的定义,从来不仅限于历史遗存,更重要在「人但凡在这生活着,活着就有文化」。

并且,当人们在承认“一座移民典型城市”的同时,毫无疑问在承认这个地方的文化多样性。宝安县也是如此。

宝安县本身兼容着「本地传统文化、广府传统文化、客家传统文化、闽南潮汕传统文化、西洋文化」五大传统的区域性文化。

因而体现在教育上,是:

宝安县虽地处边陲,在传统的耕渔方式之外,也兼具着客家人的“尚读”思想,十分注重教育。

在香港重刊发行的线装本《新安县志》

据《新安县志》载:“莫不家有塾,党有庠。”除县城有书院外,书塾、祠宇几乎遍布全县的每个乡村。自清代以来,以科举考试而授官的新安县本籍人士为数不少,有新安邑地“人文蔚起”之说。

体现在建筑风格上,更是多种多样:

客家人在刚迁至宝安县时,操着不同的方言,自然与广府人等格格不入,更因此曾大动干戈,因此大多数客家人均有“围楼”的需求。

建于明末的龙岗客家围屋BYLEE祖

龙岗大型城堡式的客家围楼,大都是祖先做生意发家后兴建的,少见靠做官、军功或农业起家。加之明、清时东南沿海地区海盗、倭寇侵扰,又与广府人极易起争执,故以“围”加强防御能力在所难免。

公明老街的骑楼BY深圳周边游

清代中晚期,西洋文化开始影响广东沿海地区,宝安县也不例外。位于公明老街的骑楼,或是受到西洋文化的影响。其主体结构设计为中式,建筑外侧或装饰为西洋风格,堪称“中西合璧”。

元勋旧址

张一兵老师提到:“元勋旧址,符合从东晋以来,宝安县一惯的建筑风格。”即,普遍使用小式飞带垂脊,“从建筑物的正面看,垂脊不是从正脊的两端向下延伸,而是从山墙的顶端高高竖起。给人造成一种这是瓦面有明显举折的房屋的假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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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土著?

0多年前的百越人可不答应!

早在新石器时代中期,宝安区域上原始人类,已进入母系氏族公社的繁盛阶段,而后成为百越中的南越部“。这才是宝安县最早的“土著”居民。

他们海陆通吃,石矛、网坠等工具不一而足,倒有一番“广东人吃胡建人”的气势:

网坠(仅示例)

为了聚拢人心,也早早的有了对太阳神的崇拜:

太阳纹陶器仅示例

只不过存在历史久远的他们,早已随着人流,融进宝安县的移民大潮里。

自古以来,宝安县地区就作为中原移民的大后方和边界线存在。历史上中原人民对岭南至少出现6大移民潮。

或是政治命令下的强制迁徙,政策福利下的自愿转移,或是由于战乱饥荒,逐渐形成广府、客家两大民系。

BY潇湘晨报

其中最著名的,莫过于清初的迁海复界。由于明清时期,宝安县遭受抗清武装力量和沿海倭寇的双重夹击,宝安县县民内迁,后又复界。

生存环境的改善和政府的优惠政策,招致大量粤东、粤北的客家人入驻宝安县。因此,方才出现了年统计的“近6成宝安人使用客家方言”。

至今,仍保留有许多客家人的古村落:

布吉甘坑客家小镇BYZOL论坛观澜古墟by住八楼西丽麻磡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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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去是小渔村?

只是在说下属的“渔民村”

据说,这是一场全民式的,极为尴尬的“误传”。

“渔民村”位于南湖街道,得益于改革开放,是全国最早的万元户村,是改革开放下的缩影。因此很多人直接把“小渔村”作为宝安县的代名词,而后越发离谱,变成了“宝安县是个小渔村”。

误读之举尚且不论,我们总希望看到「一张白纸变成一本书」般的励志也暂且不提。

只是请诸位回溯前文的第一部分,回答以下问题:

问题一:东晋是政治经济中心,唐是海防要地,宋至明是南方海路贸易中枢、食盐产地、珍珠贡品产地,明有军事要塞,清被列强看中割让,请问这是一个“小渔村”体量能办到的事情吗?问题二:以“深圳”之名的“深圳墟”是广九铁路通过的地方,晚清民国以工商业为主,请问这是“渔村”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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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宝安县”撤销

带来的种种误解

清末以来,宝安县1/3的土地九龙半岛、新界被相继割让;民国3年,宝安县复称,县治南头城;年宝安解放后,由于深圳墟接近广九铁路,工商业发达,县治转为深圳墟;年,惠阳等地相继被划出;年(宣布改革开放第二年),撤销宝安县,成立深圳市。

没错,改革开放以后,“宝安县”真的发展太快了。

快到一座“历史之城”让位于“经济特区”;

快到大众的焦点从“文化”变成了“经济”;

快到让大众只记得“深圳”,而忘记了“宝安县”。

而误读了这些,真的太遗憾了……

交通指南:

回不去了……

参考:

黄玲:《从深圳历次修志,看深圳历史》来源:方志论坛

黄玲:《盛世修志,得宝而安》来源:深圳市地方史志办公室

曾祥委:《宝安地区清初的迁海与复界》来源:民族研究

福田图书馆:《张一兵:深圳的老建筑,蕴含了五种历史文化》

大地理馆:《中国四大渔村秘史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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